湖北省公安厅

人民公安报记者 杨槐柳 通讯员 杨 飞 成 顺

近日，一个消息让湖北武汉水警上上下下欢欣雀跃，他们重拳打击的一个在长江中疯狂盗采江砂的“采运销一条龙”犯罪集团终于受到法律的制裁，24名犯罪嫌疑人分别被判处6年6个月至1年3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行程万里，收集证据，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一名水警说。据悉，水警们在侦办此案过程中，还查获了4艘非法采砂船、7艘运砂船、1艘大型吊机船、1艘万吨收砂船，4台隐形吸沙泵。

日进斗金的秘密在船底

2018年5月中旬，武汉市水务部门工作人员在长江武汉段二七长江大桥水域例行巡查时，发现一条大货船夜夜停在江面不动。5月17日晚10时许，他们靠拢登船检查，发现这条船没有装货，而是借着夜色在实施非法采砂作业。这条船外表和普通采砂船无异，船底装有隐形泵。

据了解，隐形泵犹如江中“吸沙王”，一晚作业便可盗采江砂1.3至14万吨，市场价值约30万元，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船上的隐形泵还带有探测设备，可以帮助作业者探测江砂质量，以便在砂质最好的地方盗采，谋取更多的利益。

现场周边仅有一艘运砂船，船内非法盗采的江砂仅1000余吨。水务部门将这一线索移交给武汉市公安局水上分局后，最初落网的驾船人、作业人心存侥幸，只承认被抓现行的这起不法行为，对于幕后主使和大批量盗砂的其他犯罪行为矢口否认。

在“长江大保护”行动中积累了丰富经验的武汉水警，从缴获的“吸沙王”分析，这伙人的组织者投入大笔成本，一定还有“幕后故事”。水上警方当机立断，成立侦破专班，调集王家巷派出所副所长陈波和民警李继良、周前利等精兵强将，攻坚克难。

看守所前“偶遇”合伙人

在反复审查到案人员的过程中，办案民警把目光集中在高某身上，因为其他人都声称，在现场是听高某指挥开展作业。高某本人也承认自己是现场的“头儿”，但话题一触及出资老板，高某便吞吞吐吐起来。

顾虑背后必有隐情，办案民警对高某及其父母展开法制宣传教育，告知他们，一个集团组织者可能面临的法律责任，以及要承担的法律后果。高母心急如焚：自己的儿子明明在替一个装修公司老板打工，怎么一出事变成老板了呢？在她向民警反映自己的疑惑，并提供了可靠线索后，原本迷雾一团的案子，透出了一丝曙光。老板另有其人。

顺着线索，民警锁定了蔡甸奓山男子吴某龙。据熟悉他的人描述，吴某龙在武汉市区置有一幢湖景别墅，外出开一辆高档小汽车，看上去混得不错。

办案民警反复摸排，最后确认吴某龙的别墅应位于汉阳某处。民警抓紧时间赶到汉阳布控，没想到刚进小区一打听，保安就指着一辆刚熄火的小汽车告诉民警，这个业主刚回家不久，订了大件东西有人送到他家。机不可失，民警在保安指引下，直奔吴家别墅，抓获吴某龙。

吴某龙的落网让藏身幕后的吴某才、吴某桥等人进入警方视线。原来，仅采砂这个环节，幕后就有吴氏三兄弟、周某某、杨某某等人。

犯罪嫌疑人吴某龙被抓，另外几个人的心悬得老高。5月29日，民警驾车去看守所提审，行至看守所正准备进门时，车窗跟前晃过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人好像吴某才！”说话间，民警拉开车门，跳下车，大喊了一声，“吴某才！”那人竟回头张望了一下。身手敏捷的民警当即上前将其控制，原来他是来打听吴某龙情况的。吴某才落网后，被送进了看守所。

听说已有两个合伙人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犯罪嫌疑人周某某坐立不安。这个精明的商人在蔡甸开有工厂，还经营着一家酒店。

不过，因为垂涎暴利，他没有把持住自己。得知同案人员已经落网，他选择了向公安机关自首。自首时，他将详细记录了参与经营采砂船的账本都交给了民警。一笔笔进出账，犯罪集团成员的关系图谱、利益分割一目了然。原来这艘大采砂船刚来武汉十来天，该团伙就已获利410余万元，不过赃款还没来得及分到周某某手上。

8月10日，办案民警在一家汽车修理厂附近，抓获准备潜逃的团伙核心人物之一吴某桥。在吴某桥落网前数日，参与犯罪集团的杨某某也落了网。

幕后主使被一网打尽

作为主要的组织者，吴某桥到案后拒不交代作案事实。根据周某某、杨某某等其他人的交代以及相关账目的记载，民警发现大采砂船并不是吴某桥等人的，而是由南京芮某、代某、姚某等3人经营。他们合股共投资1000元多万打造出这艘特殊的船，300万元用于买船，随后又花700万元改造船只，在船底安装隐形泵、探测分析设备。

为了规避风险，芮某起初指使姚某自首，姚某一口咬定只盗采了2000多吨江砂。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用言语承诺诱惑办案民警。

随后的数月时间，办案民警锲而不舍，先后赴黄冈、浠水、荆州、南京、芜湖等3省11地市，辗转行程上万里，收集这个特大“采运销 一条龙”犯罪链条的证据。在开展大量外围工作的同时，民警加快提审已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终于用铁证锁定犯罪嫌疑人芮某和戴某。在他们被抓获后，民警一步步攻心斗智，突破其心理防线，最终让二人交代了伙同组织姚某等人在长江武汉段疯狂盗采江砂的作案事实。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参与这个犯罪集团作案的大型吊机船船主崔某其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来，青山长江大桥合龙了，他的大吊船被桥“关”在了特定水域，无法驶离武汉了，他正急着将船转手，还贴了联系电话在船上。民警据此线索前往码头将其抓获。

顺藤摸瓜，办案民警前后共抓获幕后投资、各类船船主、驾船员、设备操作员等共24人。今年10月24日，当地法院一审判决，24人中23人因为犯非法采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另1人因犯包庇罪被判处有期徒刑，采砂船被依法没收。

陈波（湖北省武汉市公安局水上分局王家巷派出所副所长）：

在办案中遇到不少困难，非法采砂类犯罪的作案工具主要是船舶，不法分子利用深夜、凌晨等时间逃避监管进行非法采砂作业，具有流动性强、作业周期短、没有目击证人和监控、犯罪踪迹难以复原等特点，这给办案民警收集证据，侦查破案带来极大困难和考验。此外，江面上实施抓捕，对办案人员要求更高，人身安全风险更大，这也是办理这类案件的最大挑战。